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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不需要一肩挑起所有的工作,不需要鼓舞病人產生成長的慾望、充滿好奇心、意志力、對生命的熱情、愛心、忠誠,或是使我們成為完人的無數特徵。」-Yalom

「我必須做的只是找出障礙,並將之移除,其餘的部分會被病人內在自我實現的力量所激發自動出現。」-Yalom

是的,我不需要一肩挑起所有的工作,為學生補滿那些所謂完人的特徵。
我應該試著去理解,並且看見,造成他們沒有「學習動機」、沒有「學習慾望」、對學習沒有「責任感」的「障礙」,
讓這些不構成阻礙他們學習的絆腳石。

我的第一批學生,就是帶著「障礙」的標籤來到我的面前--特殊生。
起初我認為,為他們找到學習上的「替代方案」,繞過障礙,找到得以適應社會的方法,就是特教的目標;
然而我把自己搞得很累,原因是:我把學習的「內隱歷程」,拉出來變成我自己的工作。
而社會,卻不會因為他們而調整。
如果每道學習的程序,都得由一個人為他們製作替代方案的話,學生也只是任由擺佈而已,並沒有辦法長出自己能夠適應社會的替代方案。

在學校的體制中,「逃避」、「退怯」、「說謊」、「找藉口」,其實就是在障礙之下,學生自主發展出來適應社會的替代方案。
找藉口,可以保持自尊,不受到現實的抨擊,讓自己相信著「只是...」,「不是我不行」。
甚至寧願受罰,至少挨過了就沒事了,讓自己得以輕鬆;因為不想要努力追求,最後卻還換得一場空,或挨一頓罵。

在我的學生身上,我感受到的,不只是這些被診斷的、貼上標籤的障礙。
更多時候,是更綜合的,家庭、心理所羈絆著的障礙。

Yalom說當他依次對付病人每個非理性的障礙之後,病人就隨即被內在的動力給接管。
這個過程的確辛苦又漫長,必須重複好多次,我似乎也必須承認自己一朝一夕的力量,絕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就鬆動學生從小到大被家庭所影響的內在動力。
現實是,我只會出現在他們的生命中短暫的一年,我妄想什麼呢?
又或者,我是否能利用這一年,對他們的生命丟一顆石頭,也許濺不出什麼浪花,但總會有些漣漪。

想起大學時代在心輔系上吳麗娟老師的課堂中,僅僅聽了她一學期的課,就將她如破唱盤式的「理性金句」植入腦海中,
「雖然不夠好,但還是要肯定自己一直這麼努力」、「就算你沒有寫作業,我依然愛你」、「沒有應該」、「沒有絕對」... ...
每當心中自動化的跳出非理性的信念時,這些金句就會在第二時間衝出腦門:
「我怎麼這麼不好,當老師應該...不,沒有應該,我是老師,但我也是人,為什麼不能做錯,錯了沒關係,修正就好」。

我也會想起高中國文老師楊台福老師常說的口頭禪:「事件的意義不在事件本身,而在事件之外。」
當初懵懂、尚未頓悟的我,在多年之後,對這句話特別有感觸,
也輾轉從fb上的分享看見同班同學也有不少人,還能再回憶起這句話,不去拘泥於事件當下,而是開啟了找尋事件之外的意義。

有意義的碎碎念,可能也是埋一棵種子到學生的心中,
或許這一年的澆灌,還未能成的了氣候,在有限的一年之中,難以看見學生們的改變,
但我必須這麼相信著,人的內心藏有自我實現的傾向,
當我能一再的容忍學生難以割捨的替代方案,並給予機會讓他們有「調整」的機會與勇氣,
應該,會是種子萌芽的一個好開始。

那麼首先,我就得調整自己的心態,當我看見學生們各種「障礙」時,不把這個現象視為「自己的努力沒有價值」,
太常對學生產生情緒,深究情緒的根源往往都是我將自己的角色,納入學生學習歷程中的一個環節,所以如果學生最後失敗了,我就有一種「我前面這麼努力,卻被你搞砸了」的怒火。

還是先對自己說聲「辛苦了」,然後再對學生說聲「辛苦了,讓我們再一起努力看看」。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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